专家:俄乌冲突将螺旋式升级

不到两周前，“北溪”管道泄漏在海面形成大面积喷涌的图片令世界震惊。8日，浓烟、火光中的克里米亚大桥又迅速登上全球各大媒体的首页。当天，一辆卡车在桥上发生剧烈爆炸，邻近的油罐列车随之起火，最终两节桥面垮塌。在报道此事时，媒体几乎都提到克里米亚大桥对于俄罗斯非同寻常的意义：既是俄军关键的补给线，也是俄控制克里米亚半岛的象征。一些俄议员和媒体指责乌克兰是幕后黑手。对于此事，乌官方尚未作出表态和回应。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的专家认为，对克里米亚大桥的破坏将成为俄乌战争中的标志性事件，或导致俄对乌展开高强度的报复行动，这意味着双方冲突将螺旋升级。到底是谁制造了爆炸？背后有没有西方的影子？这将如何影响俄乌战事？“北溪”管道泄漏事件尚是罗生门，克里米亚大桥爆炸又增添了新谜团。而尤其令人担心的是，对关键基础设施的破坏一旦成为冲突中的“常规手段”，所有国家面临的安全风险和全球紧张程度都将直线上升。

当地时间8日早晨，一辆卡车在克里米亚大桥的公路桥上发生爆炸，并导致邻近铁路桥上的火车油罐车厢被引燃。图为爆炸现场冒出浓烟，部分桥面垮塌。（法新社）

燃起数米高大火

据俄塔社8日报道，俄国家反恐委员会当天发表声明称，莫斯科时间8日6时07分，一辆卡车在克里米亚大桥的公路桥上发生爆炸，并导致邻近铁路桥上的7节火车油罐车厢起火。克里米亚地区行政长官阿克肖诺夫说，事件造成公路桥一侧的两节桥面垮塌，根据目测，从刻赤到塔曼方向的桥体目前完好。初步数据显示，事件已造成3人死亡。

从俄新社8日发布的视频可以看到，克里米亚大桥上空燃起数米高的大火，桥面垮塌落入海中。英国《卫报》称，视频显示，伴随着巨大的黑色烟柱，大火吞噬了桥上一列火车的至少两节车厢。目击者说，几公里外都能听到爆炸声。据全俄保险公司联盟估计，大桥爆炸起火造成的损失或达2亿至5亿卢布（1卢布约合0.116元人民币）。

横跨刻赤海峡、连接黑海和亚速海的克里米亚大桥由两座平行的公路桥和铁路桥组成，全长约19公里，是目前欧洲最长的大桥，被称为俄罗斯的“世纪工程”。公路桥部分于2018年5月竣工，铁路桥部分于次年年底通车。美联社称，该桥此前是连接克里米亚半岛与俄罗斯本土的唯一陆路通道，直到俄军攻占亚速海北端更多乌领土，特别是马里乌波尔市周围，在今年早些时候打通了另一条通往克里米亚的陆上通道。

克里米亚大桥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法新社说，这座桥是根据普京的命令建造的，在俄乌冲突中，该桥是俄军人员、军事装备和后勤的关键补给线。《卫报》称，这座桥对俄罗斯具有高度象征意义，是俄罗斯控制克里米亚半岛的标志。

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8日表示，总统普京已就克里米亚大桥的紧急情况指示俄总理成立政府委员会，以尽快查明事件的原因并消除影响。俄联邦紧急情况部部长库伦科夫、交通部部长萨韦利耶夫作为总统代表前往现场。

俄联邦侦查委员会8日宣布就克里米亚大桥爆炸事件启动立案调查，并随后发布消息说，侦查人员已查明涉事车辆，其所有者为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的居民，目前侦查人员正在其居住地展开调查。《俄罗斯报》报道称，目前尚不清楚爆炸是自杀式袭击，还是远程引爆，爆炸正好发生在油罐列车通过时，表明是由驾驶员直接操控的。《莫斯科共青团员报》说，克里米亚大桥两侧的入口处设有检查站，但对过桥车辆只进行抽检。

谁制造了爆炸

《华盛顿邮报》报道称，克里米亚大桥爆炸在基辅引发庆祝，乌政府官员们欢呼这一事件，在社交媒体发布大桥垮塌的图片和爆炸瞬间的视频。乌政府没有就爆炸原因发表声明，但其官方推特账号发文嘲讽称：“疼痛的灼伤。”乌总统办公室顾问波多利亚克在推特上说：“克里米亚，桥梁，一个开始。所有非法的事物都应该被摧毁，所有被盗的东西都必须归还乌克兰，俄罗斯的占领将被全部驱逐。”

在俄罗斯卫星通讯社看来，波多利亚克是在承认乌克兰对克里米亚大桥的“恐怖袭击”负责。此前，他曾声称，乌克兰将克里米亚大桥视为“合法的军事目标”。克里米亚议会议长康斯坦丁诺夫8日在Telegram上指责“乌克兰破坏者将其沾满鲜血的手伸向了克里米亚大桥”。俄外交部新闻发言人扎哈罗娃发文说：“基辅政权对破坏民用基础设施的反应证明了其恐怖主义性质。”

对于俄方指责，乌克兰方面尚未作出回应。《乌克兰真理报》援引该国执法机构匿名消息人士的话称，炸毁克里米亚大桥是乌克兰国家安全局的一次特别行动。但该机构没有就此事发表评论。俄罗斯《观点报》报道说，爱沙尼亚外长雷恩萨卢称克里米亚大桥爆炸是“勇敢的行为”，并祝贺乌克兰特种部队。他认为是他们所为，称爱沙尼亚欢迎这一行动。

俄新社报道说，扎哈罗娃8日对爱沙尼亚外长的说法作出强烈反应。她将爱沙尼亚外长的言论与波兰前外长西科尔斯基此前感谢美国炸毁“北溪”天然气管道相提并论，称谋杀、破坏、挑衅和捏造犯罪逻辑将北约国家联系在一起。俄联邦委员会（上院）宪法立法委员会成员巴什金认为，西方可能参与了这次事件，因为基辅在没有与西方协商和得到西方指示的情况下不会进行重大袭击。

《纽约时报》说，摧毁克里米亚大桥是乌克兰能对俄造成的最沉重打击之一。目前，大桥的受损程度难以立即评估，不过，任何交通障碍都可能对俄在乌南部的进攻能力产生深远影响。这当然会激怒克里姆林宫。

《莫斯科共青团员报》称，随着克里米亚大桥发生爆炸，基辅越过了“红线”。俄《国防》杂志主编科罗特琴科说，这一事件意味着俄对乌目标进行打击不再存在“红线”，必须对基辅的决策中心进行全面报复——扩大到所有策划、下令和实施克里米亚大桥“恐怖袭击”的人。俄国家杜马（下院）统俄党籍议员奥列格·莫罗佐夫表示，如果俄罗斯不作出“适当”回应，此类事件会更加频繁地发生。俄新社8日报道称，俄防长绍伊古任命谢尔盖·苏洛维金为俄对乌特别军事行动区域联合部队总指挥。

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崔珩8日对《环球时报》记者分析说，在一些人看来，俄罗斯没有选择。克里米亚大桥爆炸若最终被证实为蓄意袭击，俄罗斯只有使用高强度的报复才能让外界相信俄罗斯划定“红线”、坚守“红线”的决心。持类似观点的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所研究员王晓泉说，这意味着未来俄乌后方的民用基础设施受袭风险将大大增加，双方的战争创伤将更加难以愈合。

一个不好的信号

克里米亚大桥受损将多大程度上影响俄乌战场走势和力量对比？乌克兰国家通讯社8日援引乌专家的分析说，俄军约75%的补给是通过克里米亚提供的。同时，大桥损坏令俄动员人员无法通过克里米亚进一步转移到扎波罗热或赫尔松方向，俄军调动减缓将使其在乌南部的防御和进攻遇到更多问题。

“更重要的是，在俄罗斯方面看来，克里米亚大桥具有象征意义，”崔珩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它代表了普京的声望，克里米亚人民对俄罗斯的向心力以及俄罗斯人的自豪感。袭击该大桥意在打击俄罗斯的民心士气。不过，王晓泉认为，克里米亚大桥受损对战场局势和力量对比的影响有限。因为在乌克兰东部战场上，俄罗斯陆军的主要后勤保障和兵力运输并非来自克里米亚半岛，且克里米亚大桥只是克里米亚半岛连接大陆的运输通道之一，运输还可以通过轮渡等方式进行。

克里米亚地区行政长官阿克肖诺夫8日晚些时候在Telegram发文说，克里米亚大桥的道路交通已经重新开放。俄交通部表示，铁路正在修复，预计莫斯科时间当天晚8时恢复列车运行。

值得警惕的是，此次克里米亚大桥爆炸是不久前“北溪”管道泄漏事件后又一次对关键基础设施的破坏。分析人士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上述两起事件均属于常规军事行动以外的“盘外招”，使出这些“盘外招”，是冲突相关方打破规则的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崔珩分析说，短期来看，这意味着冲突螺旋升级，俄乌双方已经打出“不死不休”的敌对情绪。从更广的维度看，未来一旦破坏关键基础设施成为常态手段，所有国家面临的安全风险都将升级。